方向盘。
车子驶入维扬界时,雨势不减反增。
陈子瑜趴在车窗上数经过的古桥,忽然指着远处惊呼:“快看!那是不是瘦西湖?”烟雨迷蒙中,湖面笼罩着轻纱般的雾气,画舫的轮廓若隐若现,真如工笔画里走出的景致。
谭越在东关街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,从后备箱取出两把油纸伞。
雨丝斜斜掠过青石板路,在伞面上绽开细密的水花。
陈子瑜伸手去接雨滴,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进袖口:“我们先去吃早茶吧!我在攻略上看到,这家‘茶社’有百年历史……”
推开雕花木门,蒸腾的热气裹挟着蟹黄汤包的鲜香扑面而来。
陈子瑜盯着菜单眼睛发亮,点了三丁包、翡翠烧麦、千层油糕,又要了一壶魁龙珠——用龙井、珠兰、魁针三种茶叶窨制的特色茶饮。
谭越看着她小心翼翼咬开汤包,汤汁险些溅到鼻尖的模样,忍不住笑出声。
“笑什么!”陈子瑜鼓着腮帮子,“你尝尝这个五丁包,肉丁、笋丁、鸡丁、虾仁丁、海参丁……”她的声音突然压低,“比我们结婚时酒席上的包子好吃一百倍。”
谭越夹起一块千层油糕放入她碗中,油糕表面的糖霜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。
窗外的雨渐渐小了,檐角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。
陈子瑜说起在周庄捡到小猫的趣事,说到兴奋处,沾着蟹黄的筷子在空中比划,惹得邻桌老食客也跟着笑。
饭后雨停了,空气里浮动着桂花甜酒酿的香气。
陈子瑜拉着谭越钻进东关街的巷弄,在漆器店里看师傅用螺钿镶嵌出二十四桥明月夜,又在谢馥春香粉铺试闻鹅梨帐中香。
她在一家剪纸摊前驻足许久,看着老艺人寥寥数剪就变出栩栩如生的并蒂莲,非要买下一对贴在房子的窗上。
暮色渐浓时,两人走到古运河畔。
游船的彩灯次第亮起,倒映在河面上碎成流动的星河。
陈子瑜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时眼睛里盛着万家灯火:“谭越,你说古人写‘人生只合维扬死,禅智山光好墓田’,是不是因为这里的每个瞬间都值得永远留住?”
谭越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,指腹擦过她泛红的脸颊。
运河的风掀起她蓝白相间的裙摆,像一朵在夜色里绽放的鸢尾花。“
不用等到死。”他低头吻去她睫毛上的雨珠,“以后每年春天,我们都来维扬看烟雨。”
远处传来评弹的琵琶声,吴侬软语的唱腔在湿润的空气里流转。
陈子瑜倚在谭越肩头,数着对岸飞檐上悬挂的红灯笼。
从周庄到维扬,车轮碾过的不仅是两百公里的距离,更是无数个心动的瞬间——是她喂猫时专注的侧脸,是暴雨中分享的薄荷糖,是早茶店里沾着汤汁的嘴角。
而此刻,维扬的夜色正温柔地包裹着他们,催使他们入眠有个好梦。
翌日……
瘦湖晨光初露时,谭越被此起彼伏的鸟鸣唤醒。
推开民宿雕花窗,潮湿的水汽裹着若有若无的桂花甜香涌进来,楼下青石板路上,卖桂花酒酿的阿婆正摇着铜铃缓缓走过,铃声清脆,惊醒了墙角酣睡的狸花猫。
陈子瑜裹着蓝白条纹的睡袍从卫生间出来,发梢还滴着水珠,“好香啊!”
她踮着脚凑到窗边,“是不是楼下包子铺的味道?”
谭越笑着拿毛巾替她擦头发,指尖掠过她冰凉的耳垂,“昨天前台说,附近有家人均百年的早茶铺子,要不要去尝尝?”
二十分钟后,两人坐在“九炉分座”茶楼临窗的位置。
深褐色的八仙桌上,一套青花瓷茶具泛着温润的光。
陈子瑜捧着烫金菜单,眼睛亮晶晶的:“烫干丝、三丁包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