党项骑兵最膘肥马壮之时,不如依原案明年春夏之际举兵伐党项。”
章越没言语静听所有人说话,众相公们也是各自言语,有说当打,也有说不当打,缓一缓的。
却见黄履呷了口茶言道:“杜甫有句话‘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’。”
“眼下打也未打!辽师还未出云中,便将所有人都吓着了,便泪满襟了。”
“何况就算辽师出云中,也未必是全师,是不是偏师尚且不说,就算是全师而来,也未必惧于一战!他耶律洪基说有百万,真有百万?”
沈括道:“安中说得极是,辽国无论如何也没那么快缓过劲来,漠北阻卜的叛乱如此轻易平定?若再后院起火如何?女真五国也是蠢蠢欲动。”
“依我所见,就算辽国来援也是偏师,不足为惧。如今本朝有凉州精骑数万,就算秋高马肥时亦有利,不惧他辽骑冲突。”
黄履道:“依枢相这么说,西征就在今日,事不宜迟,迟则等辽国缓过劲来,再图灵武便难了。”
章越闻黄履之言微微点头。
听黄履之言,数人本是动摇的,不由纷纷向章越道:“司空,决断便在今日,当断不断反受其乱。”
章越默然。
向太后这一句孤儿寡母太厉害,将他满肚子的话都堵了回去,若他坚持西征,岂不是成了欺凌妇孺的权臣。
……
章越回到府中时。
府上正在炊饭。
相府幕僚吕颐浩上前禀告章越,相府幕中已都准备妥当。
这吕颐浩并非出身于东莱吕氏,而是正儿八经的寒门。他因省试落榜,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打算,被人举荐至章越府上。
章越听了此人名字,好像历史上听说过,顿时想也不想将此人纳入了幕下。
不久李夔和其子李纲也上前参拜,众人面上都写满了心事。
章越心知,消息已是隐隐传开。
也不用故意相传,幕府今日就要派出几十人去永兴府,西京洛阳打前站,作为日后的诏讨的临时行台,现在这些人突然下令暂缓前去,肯定是有人想到是不是西征之事出了什么变故。
“见过丞相。”
见章越回府,众幕僚们一一立于檐下相揖,这一等无言的静默,着实抓心。
章越回到书房,看着书房里地图久久不语。
却听叩门声响起。
“爹爹!”
“二郎进来。”
书房门被推开,章亘问道:“爹爹,西征之事是否有变故?”
章越道:“你从何处听来?”
章亘道:“爹爹不必瞒我,三哥儿都与我说了。”
章越心道,章丞作为崇政殿说书,出入宫掖,定是将事告诉了章亘。
章越摆了摆手,负手立于舆图之前,章亘为章越盏灯,然后道:“爹爹,几十万兵马已经数千里的战线上展开,军辎兵械都已是搬运至一线,将领至兵卒,甚至到了民役都已被全面动员,到这时候若有什么变故必是人心浮动。”
章亘道:“更何况辽主若真有实力,当率兵马从河北南下直取汴京,行围魏救赵之事才是正道,定不会往西北与我军精锐硬撼。”
“只有力不能及,方才有此说。”
章越微微点头道:“你说得不错。”
不过身上担的干系不同,就有不同看法。
南宋就有个宰相主张北伐失败被杀头的例子,但从古至今有皇帝主张作战失败了,被臣下按律处斩吗?
所以作为宰相的立场,肯定是与帝王不同。
屁股决定脑袋。
但是……他这宰相,又岂是普通的宰相可言。
章越想到这里,对章亘道:“你陪我走走。”
父子二人走到院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