粮四万二千二百七十八石,共计五万四千一百十石。台湾现有军民约三十五万,以每人每日食粮一斤计算——」
他支支吾吾说不下去,众官员虽然都不是统计专家,从语气中也听出粮食供应极其紧张,目光对视均是面现忧色。
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,粮食短缺台湾必将不战自乱,倘若坐镇漳州的施琅乘势联合荷兰战舰大举进逼,明郑江山内外交困大事去矣。
事关切身利益众官员顾不得党争内斗,交头接耳探讨解决措施,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粥,众官员谈论朝政唾沫横飞头头是道,只是谁都无法凭空变出数十万石粮食,讨论了半天依旧茫无头绪。
冯锡范冷眼旁观,见众官员紧蹙眉头,都是拿不出解决粮食危机的良方,心中得意轻声咳嗽吸引目光,洋洋得意端出开源节流的妙策,最后道:「王爷,台湾虽然眼下乏粮,山野却有猎不完的飞禽走兽,采不尽的野菜干果,海里也有无穷无尽的鱼虾,只要发动全台百姓上山下海,让刘总督派遣战舰前往深海捕鲸捉鱼,必能最大幅度减少粮食消耗,顺利度过粮食危机。」
众官员听了他的奇思妙计,不由地都是面面相觑,谁都不敢妄发一言,他们虽然乘坐舰船越过海峡来到台湾,然而大多囿于传统不通海事,不晓得冯锡范的建议是否可行,都把疑惑目光望向刘国轩。
刘国轩身为水师总督常年率领舰队出海作战,对此自然最有发言权,明白冯锡范所言确实有理,只不过明郑水师驻扎澎湖防备入侵,哪有余裕抽出战舰捕鲸捉鱼,瞬间脑海转过无数念头,怒道:「水师官兵用来对敌作战,不是充当渔夫下海捕鲸。如果派战舰出去捕鲸,澎湖空虚万一战舰大举来犯,冯总制又该如何应敌?」
冯锡范嗤道:「施琅当年是刘总督手下败将,海上作战败得一塌糊涂,如今台风季节即将来临,台湾海峡风高浪险施琅哪敢轻易进犯,况且战舰每次只需派出三分之一,剩余战舰防守澎湖安抚司绰绰有余。」
刘国轩白眉轩动说不出话,众官员都是听得目瞪口呆,见冯锡范兴高采烈谁都不敢触他霉头。
半晌张骥小心翼翼提醒道:「冯总制,深山大多是土蕃地盘,本来就已经人心不稳,如果鼓动百姓上山狞猎,万一与土蕃蛮子发生冲突——」
冯锡范挥了挥手,毫不在意道:「那又如何!土蕃叛逆早就狼子野心阴谋造反,老夫不介意再来一次沙漉社,把土蕃蛮子积蓄粮食全都掠来充当军粮,彻底解决粮食危机。」
张骥面有苦色,张了张嘴不敢言语。
翁天佑捻着胡须,踌躇道:「前些日子岛内遭了百年不遇洪灾,共计冲毁民房二十万五千间,受灾饥民八万三千多口,户官本来计划粮船返台即行开仓赈济,免得作乱生事引发民变,现在粮食供应紧张,要不要——」
瞧见冯锡范阴冷目光,心中微寒不敢再说下去。
怒目横了翁天佑一眼,冯锡范冷声道:「眼下军队都吃不饱肚子,管啥子赈济饥民。这样罢,每名饥民酌情发放赈济粮食五斗,即日勒令返乡,吩咐里正组织搭建房子,自行上山狩猎觅食度日。」
冷厉面孔现出狰狞青气,「倘若刁民不识好歹,吩咐官兵一体擒拿就地处决,也可省下几斗粮食熬过粮荒。」
冯锡范本想等琉球粮食运回东宁府,开仓放粮赈济饥民,也可邀买人心为自立台湾王粉饰太平,如今粮船被毁粮食紧缺,当下撕下伪善面具现出凶横嘴脸。
听冯锡范杀气腾腾凶相毕露,刘国轩微觉有些不妥,官兵亲眷都居住东宁府充当人质,家人饥寒交迫势必引发
军心不稳,万一临阵对敌哪有丝毫战斗力。
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,先把目光转向端坐蟠龙椅的郑克塽,却见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,团团坐在椅上神态安然,仿佛是吃了蜜糖粘住嘴巴的灶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