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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些山的由来,平平无奇。
“对于其中任何一座的成因,我来向你们描绘一个场景,
“这是1829年,一名欧洲科学家观察并记录下来的一幕:
“就在这里,这附近,一个采集聚落里,一名负责为家庭找寻食物的妇女,挎着一个灯心草编制的篮子,来到了海边,
“她熟练地将篮子背好,一个猛子扎进水里,潜入不算太深的浅水区,用随身携带的石器刮刀,开始撬下礁石上的贝类,以牡蛎、蛤蜊为主。
“撬一阵子,她会上浮,换气,然后继续,
“如此往复,直到篮子被装满。
“这一筐海贝,能为她的家庭成员提供充足的蛋白质和其他营养成分,
“于是她满意地回到陆地,走向自己的群落。
“等到她的聚落吃完饭,傍晚时分,女人或孩子们就会来到海边玩耍,那时,孩子会将吃过的贝壳扔到沙滩上,
“扔到这里。
“时间久了,就形成了这片在考古学上极具参考价值的遗址:
“贝壳山(Shell Mounds),也叫贝丘。
“其实,这里面不止有贝壳,还有很多鱼骨,兽骨,以及坏掉的石器工具,
“简而言之,这就是个澳洲先民的生活垃圾堆。”
陆明回头,笑着向震荡波问道:
“能扫描这些贝壳的数量吗?”
独眼巨人点了点头:
“能,
“已确定大致数量。
“叹为观止。”
“是的,”
陆明遥望着那一堆堆色泽接近石质的贝丘,声音里带着慨叹:
“九十九亿。
“这里有大约九十九亿枚贝壳,
“它们的数量,已经超过了人类巅峰时期的人口数,
“这只是估算,还可能更多,但无法具体统计,
“因为,这些占地面积广阔,最高超过十米的贝壳山,是过去接近六万年来,被澳洲土着一点一点扔出来的考古学遗迹。
“六万年啊,
“一座座贝丘已经化石化,无法做具体统计。
“它们见证了澳洲原住民从先民时代至今,数万年的近海生活,与资源利用情况。
“可以说,这些贝壳化石,这些一只,一只贝壳扔出来的考古学奇观,同样也是澳洲土着这一人类分支的化石,
“是他们在岁月中被凝固成琥珀的具象化。”
陆明转身,抬起手,他的手臂扫过澳洲广袤的土地:
“这六万年来,
“澳洲土着过得很幸福,
“狩猎采集生活,在本质上是按需劳动,
“土着之间没有劳动分工,没有社会分化,没有不平等,
“他们吃多少,就摘多少,他们需要多少,就狩猎多少,
“对他们而言,大自然的馈赠随时可以得到。
“而与先民人口自然增长的阈值相比,澳洲过于丰富的自然资源,又让他们没有任何备荒的必要。
“甚至,澳洲原住民的食物多样化和丰富性,要远高于同时期的欧洲农民,
“由于采集文明需要不断迁徙,澳洲先民的食物种类则多达上百种,平均寿命,也比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底层人更高。
“是的,农业文明,作为整体而言,必然比采集文明更加高级,更具有组织力,生产力,战斗力,
“但作为个体而言,却未必更幸福,
“与采集生活相比,农业文明才更劳累,因为出现了制度性剥削,农人开始被束缚在土地上,
“至于工业文明,更甚,
“工业文明初期,人类个体迅速被生产关系异化,而当时的统治者和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