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之后,宫中命令下发,镇国公府被抄家,所有的人皆问罪流放。 还有不少官差四处抓人。 只要能和镇国公府扯上关系的,不论深浅,尽数入狱。 那时候她才懂得容青派人前来告知的用心。 她在花铺的活路是托容青找的,用到了相关人脉,她怕被查出来,所以跟庄家辞了,另作身份。 假装被父亲卖进折春楼,更名为婵娟,暂且在这里住下来。 这一年多,她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。 她虽一早就表明了只卖艺不卖身,但那时人微言轻,好几次都险些被人欺辱,所幸挺过来了。 用舞姿在管事嬷嬷那儿为自己争取到了权利。 同时,她深谙得不到的才是最贵的道理,主动跟管事嬷嬷谈了价格。 即关月今日见她一面,就要交银子百两。 管事嬷嬷是为了赚钱的,略微一想,便同意了。 她年轻,还能干好多年,嬷嬷恨不得将她供着,所以这半年来,她的日子也好过了些。 有时实在累了,跳不动了,便可以休息一两日。 今晚若不是关月前来,她早早就能休息了。 关月听完她的遭遇,一时没有作声。 大树倒了,树上猢狲必得另寻他处。 有人侥幸活了下来,更多的人,自此消失在半路。 “其实我有去京郊寻过小姐您,”婵娟说道,“可那时,屋子已经成了一片焦土,四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。但我知道您并不常在京郊,所以一直抱着您还存活的念头。” 她的声音有些不易觉察颤抖。 忆起当时来,还是觉得害怕。 一朝令下,偌大的一个府邸,说没就没了。 这就是皇权。 “我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,”关月目色深深,透过缝隙看向窗外,“还能见到如此好的月色。” 只是在她眼里,天边的月总是带了丝血。 婵娟犹豫了片刻,看着她的脸,终究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,“那您现在……” “我现在关家,”她说道,“从此,我便是关二小姐。” 婵娟愣了愣,“您……前些日子和信王有婚约那个……” 她一时语无伦次。 关月笑了笑,“是,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。眼下,我活着就一件事,要为镇国公府讨回公道。” “我有什么可以帮您吗?” “父亲留下的线索指向此地,你可知道什么消息?” 婵娟眉头微蹙,细细回想了一遍,“具体的消息倒是没给过我,但镇国公当时派我告诉我躲起来时,还带了一句话。” “什么话?” “水中月,镜中花,不分南北,不见东西。” 关月品着这几个字,面容始终没有舒展开,“没了吗?” “没了。” 水中月……倒是能和她房间里的线索对应上。 只是这镜中花为何物,南北东西又分别指向何地? 关月有些迷糊。 “我也细细琢磨过,可惜才疏学浅,未能理得头绪。”婵娟不好意思道。 关月手指轻抚着杯沿,沉默了一阵,“罢了,我再细想想吧。”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,待临走时,关月突然问道,“你以后是什么打算,就一直待在折春楼吗?” 这里虽说吃穿无忧,但到底是风月场所,时时得留心安危,还得陪酒陪笑。 婵娟骨子里不是那样的人,现在却不得不做迎合之事。 “我想着暂且留在此处吧。” 她略略垂眸,叹了口气,“我才将立稳脚跟,现在离开并不合适。况且小姐您身边也是危险迭出,多我一个人,目标会更大。” “折春楼不是什么祥和之地,但也有不少高官子弟前来,我兴许能为小姐提供些消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