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望着一脸阴险之色的武志成,暗暗想道:照他这么说起来,好像也没错。
说着话,一个伙计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武志成身旁,轻声说道:老板,东西都收拾好了!
“唔——”,武志成应了一声,一手撑着桌子,缓缓站了起来。
他的视线终于第一次真正地望向了东子,那一直绷紧的、充满戾气和猜疑的眼神里,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柔光,喊道:晓东!
师父!东子赶紧答应了一声。
只听见武志成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了一些,说道:晓东,你当兵的事,师父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,所以就不送你了。
等你三年兵当完回来,师父还会不会在这L县,也说不清楚。我能教你的东西,也就那些了。剩下的,你自己慢慢琢磨吧。如果有缘,我们会再见的!
他抬起手,似乎想拍拍东子的肩膀,但最终只是悬在了半空,又缓缓放了下来。
东子浑身一震,怔怔地看着他,喉结滚动了几下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眼中充满了不舍。
“财神爷”!还有您——。武志成刚把对东子的话说完,就再次把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,嘴角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,一字一顿地说道: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!
“呃——”,武志成最后一句话,如同一个冰冷的楔子,打进了我的思绪,让我惊讶地愣在了原地。
我的惊讶倒不是源于武志成这预言般的告别本身,而是为什么?!我和东子明明都要去当兵,从义务兵役的角度来讲,一去最低就是三年,为什么他对东子说的是“有缘再见”,对我却如此肯定地说“很快就会再见面”?!
巨大的困惑瞬间缠住了我,还没等我把他的意思弄明白,武志成已不再看我,转身朝着那几个早已改头换面、装扮成走街串巷行商的伙计招了招手,声音干脆利落地说道:都从后门走!
是!老板!那几个伙计应了一声,立刻动作麻利地将扁担穿过箩筐绳套,“吱呀”一声挑起沉甸甸的货物,随着扁担有节奏的上下轻荡,脚步匆匆地朝着茶庄后屋走去。
沉重的箩筐里似乎塞满了茶叶包,散发出淡淡的茶香,与他们此刻的急迫形成了微妙反差。
东子眼见武志成真的要走了,眼圈瞬间红了。他猛地退后一步,没有丝毫犹豫,“噗通”一声,双膝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对着武志成的背影,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!
“咚!咚!咚!”每一下都叩击在地面,发出沉闷的回响。
他抬起头,眼眶里蓄满了泪水,声音哽咽地说道:师父!您千万保重!
武志成闻声转过身,走上前,伸出宽厚有力的手掌,将东子从地上扶了起来,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,说道:行了,男子汉大丈夫,婆婆妈妈的干什么?!
他拍了拍东子的胳膊,目光扫过我们两人,说道:你们先走吧。
说完,他不再多言,半是催促半是护送地将我和东子推出了“志成茶庄”的偏门。
紧接着,木门在我们身后被重重地关上了,随着一阵门闩的响动后,门内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东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紧紧关闭的店铺门,用力地吸了一口气,努力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,他抹了一把脸,声音竭力维持着平静,对着我说道:肆儿,我们走吧。
我们默默走到游戏厅,跟花生简单打了个招呼,没有停留,便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。
回去的路上,东子异常沉默,脚步沉重,眼神飘忽地望着前方,仿佛整个魂儿都留在了“志成茶庄”。
走到分岔路口,他只是低声嘱咐了我一句:肆儿,记得跟家里提前说好,等我电话,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大海。
而后,便转身独自离去了。
看着东子萧索的背影消失后,我朝着家的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