黏稠的污秽顺着杨嫣然散乱的发梢往下淌,黑褐色的浊液混着不知名的腐物,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蜿蜒出肮脏的痕迹,最终“啪嗒”一声溅在灰扑扑的囚服上。
那布料本就粗糙不堪,此刻吸饱了脏水,沉甸甸地贴在身上,一股混杂着馊饭、霉味与粪便的恶臭瞬间炸开,直冲鼻腔。
杨嫣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泼溅浇得浑身一僵,瞳孔骤然收缩。
下一秒,胃里便如翻江倒海般剧烈翻腾,酸水直往喉咙口涌。
她再也支撑不住,踉跄着扑到路边的土墙边,双手死死抠着墙缝,弓着身子剧烈干呕起来。
“呕——咳咳……”
空洞的腹腔里没有任何食物可吐,唯有苦涩的胆汁混着胃酸不断涌上,灼烧着她干裂起皮的喉咙,泛起一阵阵尖锐的刺痛。
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,混着脸上的污秽往下流,将囚服的领口染得越发肮脏。
街道两侧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,乌黑的屋檐下,一张张麻木或兴奋的脸挤在一起。
见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,人群中的骚动更甚,原本只是指指点点的议论声,渐渐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唾骂。
“呸!这就是那位作威作福的相府千金?如今还不是跟条丧家犬似的!”
“哼,有那么一个贪赃枉法,意图谋反的亲爹,这女儿能好到哪里去?”
“依我看,这一家子都该千刀万剐!泼她点脏水算便宜她了!”
人群中污言秽语中,不知是谁先扔出了第一块石子,“咚”的一声砸在杨嫣然脚边,溅起一片泥点。
有了第一个,便有第二个、第三个。
一些碎石子、烂泥巴、碎瓦片,如雨点般朝她单薄的身子砸来。
杨嫣然缩着肩膀,将脸埋在臂弯里,单薄的脊背不住地颤抖。
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石子砸在背上的钝痛,能闻到馊水的酸臭味,可她连抬手遮挡的力气都快没有了。
左右押送她们这一队女眷的两个解差就在不远处,却对此视若无睹,只当没看见这腌臜场面。
左边那圆脸解差甚至还笑着对同伴低声道:
“这相府小姐倒是有几分韧劲儿,挨了这么久还没垮。”
可就在这时,人群里猛地挤出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。
他手里攥着个豁了口的粗陶粪勺,勺中黄绿色的粪水随着他的动作晃荡,黏腻的液体顺着勺沿往下滴,散发出刺鼻的恶臭。
汉子满脸横肉挤成一团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淬着阴狠,目光死死盯着蜷缩在地的杨嫣然。
“哼,扔几块破石头、泼点脏水算什么?”
他粗哑的嗓音混着恶意,在喧闹的人群中格外刺耳:
“要我说,得让这贱胚子好好‘梳洗’一番,才算是真正解气!”
话音未落,汉子便提着粪勺往前凑了两步,看那架势竟真要动手。
瞧着那人的动作,圆脸解差脸色骤变,当即与旁边的马脸解差对视一眼,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。
这浑货要是真把粪水泼过来,那女人离他们不过一丈远,到时候秽物飞溅,岂有不波及自己的道理?
“住手!”
圆脸解差率先反应过来,猛地拔出腰间的环首刀,刀身在阴沉的天光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。
他往前踏出两步,对着人群厉声呵斥:
“尔等刁民速速退开!此乃朝廷重犯,自有国法处置!
若再敢寻衅滋事,便以袭扰官差、妨碍公务论处,定要尔等吃不了兜着走!”
他声音洪亮,带着官差特有的威严,再加上那把明晃晃的腰刀,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几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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