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5章 顾廷熠之死(1 / 4)

元丰三年二月末的风,已褪去了隆冬的凛冽,却仍带着几分料峭寒意,卷着枢密院衙署外的枯柳叶,在青石板上打着旋儿。

顾廷熠裹紧了身上的素色锦袍,指尖因连日的虚弱泛着青白,每走一步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,可那双曾常年含着温和笑意的眸子,此刻却不时闪露出精光。

他比谁都清楚,自己时日无多,今日这场与徐子建的会面,是他为妻女、为顾家布下的最后一步棋。

衙署内的炭盆烧得正旺,暖意却驱不散顾廷熠周身的沉郁。

他看着徐子建端坐于案后,紫色官袍上绣着的鸾鸟纹在烛火下泛着暗光,这位手握枢密院大权的北平郡王,脸上依旧是惯常的从容,只眼底深处藏着几分探究。

待衙役将茶盏奉上、躬身退下,顾廷熠才缓缓开口,声音轻得像一阵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徐大人,屏退左右吧。某有一桩交易,要与大人谈。”

徐子建抬眸扫了他一眼,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盏边缘,半晌才淡淡道:“顾侯既有要事,便直言便是。徐某这里,还没藏着掖着的规矩。”

话虽如此,他还是抬手挥了挥,守在门外的亲卫立刻应声退远,偌大的厅堂里,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,空气瞬间凝重起来。

顾廷熠深吸一口气,似要将胸腔里的浊气尽数吐出,随即抬眼看向徐子建,一字一句道:“皇宫里的周淑妃,还有那位新晋的周才人,与康王府有勾结。尤其是那周怜儿,根本就是康王府安插在陛下身边的人。”

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静水,徐子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,眸色骤然沉了下去。

他放下茶盏,指节轻轻叩了叩案面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顾侯这话,可有凭据?淑妃是陛下亲封,周才人更是近来宠眷正浓,这种诛心之言,可不是随口能说的。”

“凭据?”顾廷熠低低笑了一声,笑声里满是自嘲,“前些日子相国寺祈福,康王世子与周盛雪在偏殿后巷私会,被内子邵氏瞧了个正着。”

那世子手里攥着的玉牌,刻着康王府的印记,周盛雪接过时的慌张模样,内子便是想忘也难。

后来某细想,那周怜儿生得与徐大人家的妹妹徐晴儿有七分相似,偏巧在陛下对徐晴儿旧情难忘时入宫——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?”

徐子建的眉头拧得更紧,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。

他自然知道周怜儿的存在,也察觉陛下近来对探春苑的两位妃嫔过分上心,却没料到背后竟牵扯着康王府。

不过徐子建有着现代人的思维,对于康王,觊觎皇位并不意外!

毕竟这康王也姓赵嘛!

不想当皇帝的王爷,不是好王爷!

他抬眼看向顾廷熠,语气冷了几分:“顾侯既知晓此事,为何今日才说?又想要徐某做什么?”

顾廷熠却没急着回答,反而话锋一转,说起了不相干的往事:“徐大人有所不知,某幼时曾偷偷学过易经八卦。”

见徐子建面露诧异,他又缓缓补充,“那会儿总觉得自己天资尚可,想着窥得几分天机,日后也好护着顾家。”

可没成想,天机哪是那么好窥的?不过几年,气血便被反噬得厉害,身子骨也垮了。”

徐子建眼中的诧异更甚,他一直以为顾廷熠身子弱,是被小秦氏常年下毒所致,如今听这话,竟是另有隐情?

他沉声问道:“你继母给你喝的药,难道是假的?”

“药是真的,只不过没进我的肚子。”

顾廷熠轻轻摇了摇头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“母亲身子弱,生我时便伤了根本,我自小就比旁人虚。”

继母那点心思,我早看透了,她送来的药,要么被我倒了,要么被我换了。

之所以不戳破,不过是为了顾家颜面——总不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