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元祉上前对壮汉道：“路引拿出来，没有路引的，按流民处置。”

壮汉忙从胸前掏出一沓纸，有十来张，估计是他一家子人的：“贵人请看，小人不是流民，这里有官府开具的路引……”

徐元祉怕脏了张蔷的手，自己拿在手上翻了翻，汇报道：“禀夫人，是巩县的。”

张蔷点点头，提高声音对这群乞丐说：“据本夫人所知，黄河自六年前孟津渡决河后，就没有再决口，那次决口受灾的二十一个县，朝廷连续六年免除赋税，发粮赈灾，尔等没有收到赈灾粮食吗？

再有，青壮劳力去修河堤，两年下来，一个壮劳力赚的银子，足以修建一座五间正房带四间厢房的院子，尔等没去修河堤吗？

说白了，尔等就是好吃懒做，习惯了靠施舍过活，尔等的膝盖跪弯了不要紧，可尔等带着你们的孩子，从小就学着跪在地上，乞求别人的施舍过活，真真是可恨至极……”

这些人根本不听她的说教，只一个劲地跪在地上哀嚎，舜华拉着张蔷转身向马车走去：“这些愚民，冥顽不化，咱们走吧，劝他们等于对牛弹琴，要学会尊重他人命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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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行，”张蔷说，“今儿咱们势大，他们不敢动手上来明抢，他日遇到势单力薄的行人，谁敢保证他们不会上手抢劫？元祉……”

徐元祉上前拱手道：“夫人请吩咐。”

“将他们控制起来，派人快马通知获嘉县和武陟县的官员，前来现场处理，遇到问题，岂能一赶了事？不会找卫辉府衙协调？当地卫所是干什么吃的？”

舜华道：“还没有发展成盗匪，哪里就用上卫所出面了？走，回车上等着吧。”

“是。”徐元祉拱手退后，一挥手，护卫们立即散开，将这群乞丐围了起来，用枪指着他们，大声喊道：“不许动，锦衣卫办案！”

乞丐们一下子惊呆了，等反应过来，十几个青壮男女就要爬起来逃跑，被护卫们一脚踹倒，掏出麻绳捆起来丢在一边，老人和小孩子守在旁边，吓得瑟瑟发抖，离开了青壮，他们根本无法生存。

张蔷对徐元祉道：“待会两县的官员们到了，你来处置！”

“遵命，夫人！”

张蔷被舜华拉着回到马车里，气还未消，舜华劝她：“哪块田里还没几根稗草？不生气不生气，气坏身体无人替！”

传信的护卫快马加鞭，不到一个时辰，获嘉县的典史带队赶到，见到徐元祉出示的锦衣卫腰牌，忙点头哈腰地表示，可以将乞丐们押回获嘉县衙，审问后再送回巩县，交给当地官府，这些人现在毕竟在获嘉县的地盘上。

“等一下，等武陟县的人到了再说。”

武陟县是县令亲自带队，带了二十人的壮班捕快，见乞丐们没在武陟县的地盘上，当场就松了一口气，苦着脸对徐元祉道：“这批人啊，也让下官头疼得很：本官这边派人驱赶的话，他们就跑到获嘉县，反之矣然，简直成了两县之间的一棵毒瘤，唉…… ”

徐元祉还是年轻，心肠不够狠，只是警告他道：“这些人也忒大胆了，我等今日人多，他们才跪地乞讨，要是遇上势单力薄的行人，他们怕不会上手抢夺？到时候引发治安案件，于县尊的政绩上，影响可就大了。”

“是是是，”县令见这一行人的护卫队长，已是一位锦衣卫镇抚的品级，猜测中间那两架乌沉沉的马车里的主人，身份更是他这个七品县令接触不到的高官，当下也不敢多言，连忙表示，将派巡检司日夜在此巡查，以防这些人再跑回来骚扰过往客商。

徐元祉听他说得信誓旦旦，觉得可以了，挥挥手让他走了。

“还是太年轻了。”舜华说，“官场经验不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