颊不住抖动,"十万大军据城而守,曹阿瞒纵有虎豹骑..."话音戛然而止,他猛地扭头望向南方——那里隐约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。朱漆柱上未干的血色酒渍,此刻正缓缓滴落,在地衣上绽开一朵妖异的红梅。
谯县刺史府的青铜兽首漏壶滴下水珠时,孔伷染血的掌心已按在了虎符上。他忽然暴喝一声,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:"关城门!即刻起谯县许进不许出,违者——"鎏金错银的剑鞘重重砸在青玉案几上,"立斩悬首!"
长史手中墨笔"啪"地折断,半截羊毫滚到《沛国丁口簿》的"谯县"二字上,拖出一道蝰蛇般的黑痕。参军忙捧来铜印,却见孔伷肥短的手指已蘸着掌心血,在绢帛上按出五个猩红指印:"四门加派三倍守军,吊桥铁索浸油备火!"
中郎将的铁靴碾过满地碎玉,抱拳时甲叶铮鸣如金戈交击:"末将请率轻骑二百,出西门哨探!"
"蠢材!"孔伷突然抓起案上蜜饯掷向将军面门,金橘在铁胄上撞得稀烂,"曹贼惯会围点打援,你这两百人够填虎豹骑的马蹄缝么?"他喘着粗气扯开官袍领口,露出脖颈上跳动的青筋,"派三十斥候分十路出城,见尘头就返——我要知道曹操主力究竟在哪个方向!"
孔伷突然挥动染血的广袖,鎏金护甲在烛火中划出一道残影:"都退下吧!"他的声音像是从腐朽的腔子里挤出来的,带着黏腻的血腥气。将领们面面相觑,终究拖着甲胄鱼贯退出。最后离开的长史反手掩门时,瞥见刺史官袍下摆沾着的蜡油,已在地衣上凝成蛛网般的白翳。
"轰"的一声闷响,孔伷如倒空的米袋般瘫坐在青铜冰鉴旁。碎冰碴刺进他肥厚的掌心,他却恍若未觉,只是直勾勾盯着南阳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