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3章(1 / 2)

戌时初刻,州牧府华灯初上。

前院正厅内外早已撤去白日仪仗,换上了暖融的灯火。长案铺开,炙肉的焦香混着浓郁酒气蒸腾弥漫,驱散了秋夜的微寒。粗陶大碗碰撞的脆响、豪迈的划拳呼喝、酣畅淋漓的大笑此起彼伏,织成一片喧嚣鼎沸的声浪。

厅堂中央,张飞虬髯戟张,一手拎着几乎见底的大酒坛,一手拍着身旁黄忠的肩膀,声若洪钟,震得梁上灰尘簌簌:“痛快!痛快!汉升将军,你这手箭法,百步穿杨算个甚?隔着百二十步,那酒壶嘴儿都能给你射穿喽!来来来,满上!满上!敬你这老当益壮!”他不由分说,夺过黄忠案上刚斟满的酒碗,咕咚咚就往自己嘴里倒了大半,酒液顺着浓密的胡须滴落前襟。黄忠被拍得一个趔趄,脸上却红光满面,笑得豪迈,也不计较,端起自己那碗一饮而尽,花白胡须上沾满酒渍。

太史慈、牵招、典韦等一干武将早已抛开拘束,或捉对划拳,嗓门一个比一个高;或围成一圈,看周仓与陈到角力,两人额头青筋暴起,手臂肌肉虬结,引得阵阵喝彩。侠气如简雍者也放开了平日仪态,面红耳赤地拉着赵云吟诵《大风歌》,声调激昂走板。

刘备高踞主位,宽厚的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,看着麾下文武难得的放纵。他频频举杯,与左右共饮,目光扫过喧嚣的厅堂,最终总会落在那道穿梭于席间的玄色身影上。

刘彦手持一盏温热的酒樽,面带得体的微笑,步履从容。他刚从张飞那桌脱身,肩头似乎还残留着那蒲扇大掌拍下的力道。他行至太史慈、牵招案前,举樽:“子义、子经,豫州并肩,多赖二位骁勇。彦敬二位!”

“军师过誉!份内之事!”太史慈、牵招连忙起身,满饮。

“叔至,军中调度,辛苦。”刘彦转向陈到。

“末将职责所在!”陈到肃然举杯。

一圈下来,他脸上浮着酒后的微红,眼神却如寒潭映月,澄澈异常,不见丝毫迷离。

他回到自己靠近主位的席案坐下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玉质酒樽边缘,目光越过跳跃的烛火,投向厅外沉沉的夜色。

“德然这酒量,当真是深不见底啊!”戏志才拎着个歪斜的酒壶,脚步虚浮地晃过来,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,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在刘彦案旁的空位上,半个身子几乎要靠过来,“一圈下来,面不改色,佩服!佩服!”

刘彦眼疾手快,稳稳扶住他欲倾的身体,顺手接过他快要倾倒的酒壶放在案上,语气平静带笑:“志才醉了。此乃家宴,无分上下,何须如此客套。”

“嘿,德然总是这般清醒…”戏志才嘟囔着,还想说什么,旁边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志才,且尝尝这新上的醒酒梅汤,味道甚佳。”郭嘉不知何时已端着两盏清亮的汤水踱了过来,脸上带着惯常的惫懒笑容,眼神却清亮如星,哪有半分醉意?他将一盏递给戏志才,另一盏则自然地放在了刘彦案前。他顺势在刘彦另一侧坐下,宽大的衣袖拂过案几,姿态闲适。

几乎是同时,贾诩那略显瘦削的身影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刘彦对面空置的席位上,如同一个安静的影子。他慢条斯理地用竹签挑起一枚醒酒用的酸梅,放入口中细细咀嚼。

程昱亦正肃立在暗处,眼神却始终没离开刘彦这边。

诸葛亮也捧着一个小碗,安静地挨着郭嘉坐下,清亮的眼眸看看刘彦,又看看几位先生,小脸上带着思索。

一张小小的案几,瞬间被几位核心谋士围坐。

郭嘉抿了一口梅汤,酸得眯了眯眼,随即看向刘彦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声音不高,恰好盖过周围的嘈杂传入几人耳中:“德然,这满堂皆醉,独君清醒的滋味,如何?”他羽扇轻摇,指向正被张飞拖着灌酒的典韦,“看,连恶来那等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