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着腰说:「回愉王爷,宫里赏的一万两治丧银,根本不够花————」开始大吐苦水。
等赫寿说完了之后,褐明白了,曹家人已经习惯了铺张浪费,花银子如流水一般。
见耦看向了他,张伯行也起身,拱手道:「卑职从地方上筹了三千两银子,送去曹家没几天,就花光了。卑职派人打听了一下,光颂经的和尚,曹家就请了三百人之多,更别提还有二百名道士了。」
褐一听就懂,赫寿和张伯行的叫苦不迭,骨子里隐藏着一个冷酷的现实:
人走茶凉!
曹寅还活着的时候,大家都知道,他既是康熙格外宠信的伴读,也是康熙搁在江南的眼线。
然而,曹寅既然殁了,所谓的交情,也跟着烟消云散了。
曹是谁?和大家很熟麽?
哪怕再怎麽巅预无能的官员,人际关系的利弊得失,也会算得很清楚。
在大清的官场上,有个基本现实:死了太太,车水马龙。死了老爷,门可落雀。
没办法,官场上就是这麽的现实,大家都遵循这种冷酷无情的游戏规则。
凡是失去了投资价值的同僚关系,根本没必要继续砸钱维护。
褐心里有数,别看赫寿和张伯行嘴上在叫苦,心里却还是有些忌惮的。
再怎麽说,江宁织造郎中一职,由曹寅的亲儿子接任。
不用说,充当康熙眼线的任务,肯定也会传到曹的头上。
不然的话,以张伯行格外珍惜羽毛的姿态,又何必帮曹家人筹银子呢?
偶既然来了江南,曹寅就必须风光出殡。
「曹家浮厝之处,在哪?」褐故意问赫寿。
赫寿哈腰答道:「回愉王爷,权厝于鸡鸣寺。不过,方丈异常心黑,一日收银一百两。」
江宁的鸡鸣寺,天下闻名!
不过,鸡鸣寺的停灵费用,真心不低。
俗话说的好,由俭入奢易,从奢回俭难!
曹家人是个啥德性,有曹佳氏这个耳报神的存在,偶可谓是一清二楚。
在大清朝,老人活着时候,儿子是否孝顺,并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,丧事必须大操大办,要让大家都看得到孝心!
褐见赫寿和张伯行,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,显然是想等他拿个大主意,便淡淡的说:「汗阿玛极重情谊,你们应该能够体谅上意吧?」故意说的含糊不清。
赫寿一听就懂,褐的意思是,别跟爷提银子的事儿,必须风光出殡。
「奴才明白。」赫寿知道褐的厉害,不敢不听话。
张伯行犹豫了一下,最终,还是选择了妥协。
「卑职领命。」
管帽子的皇子郡王,谁惹得起?
不过,张伯行也和褐耍了个心眼,说是领命,而不是卑职明白。
褐也知道,张伯行心有不甘。但是,过江的强龙,太强大了,张伯行真没办法抵抗!
船到淮安府之后,江宁将军鄂克逊就守在码头上,等着迎接耦的到来。
江宁将军的辖区,和两江总督,并不重合。
照朝廷的规矩,鄂克逊不能擅离防区半步,而淮安府则是他最北可到的地方。
「江宁将军,奴才鄂克逊,请愉王爷丶十六爷大安。」鄂克逊问候过康熙之后,毕恭毕敬的请了安。
「起吧!」
褐和鄂克逊,也算是老熟人了。
老大没被圈禁之前,鄂克逊是妥妥的大爷党。
等老大彻底完续子了之后,鄂克逊又转投于老八的门下。
实际上,稍微知道一点朝廷内幕的人,都不可能选择老四,而只会选择老八。
这主要是,老四装得太像了,让人家都误会他,只想当贤王,而无心于大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