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甚至想要停下来,都是不可能了……
『来者何人?!』
关墙上传来喝问,箭垛后露出森寒的弩箭。
斥候王队率举起令牌:「蓝田令骠骑府参军从事杜畿,奉荀使君之令前来!」
验过令牌行文军令之后,关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,杜畿策马而入,第一眼就看见关墙内躺倒在草棚内的伤兵。
浓烈的血腥味混着金疮药的气味扑面而来,几个医官正在火把下为伤兵剜去箭镞。
『杜伯侯?』一个浑身浴血的将领快步走来,正是伊阙关守将张烈。
他甲胄上满是刀痕,左臂简单包扎着,还在渗血,『你怎么来了?』
杜畿递上荀攸签署的命令,『荀使君有令,命将军与黄老将军即刻放弃伊阙,退守雒阳城。』
张烈接过文书,就着火光匆匆浏览,脸色越来越沉,『退兵?即刻退兵?可是……』
他迟疑了一下,『黄老将军已带兵出关夜袭去了。』
杜畿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背窜起,『夜袭?主公不是再三嘱咐,不可浪战!』
张烈皱眉,『可兵法有云,「兵之情主速,乘人之不及」是也……』
杜畿也皱眉,忽然想起了他之前读《史记》的时候,不也是如此么?便是苦笑了一下,『张校尉,这后面还有半句「由不虞之道,攻其所不戒」,你认为现在这是「不虞之道」,曹军就是「不戒」?』
张烈愣了一下,忽然伸手给自己一个巴掌,『老将军本不愿去……是在下坚持……某以为曹军白日猛攻,器械精良,若任其组装完毕,关墙必不能守……』
话音还未说完,忽然在关外鼓声大作。
喊杀声震天动地!
『坏了!』
张烈顾不得和杜畿再说什么,急急往关前奔去。
杜畿也紧紧跟在其后,等两人登上了关墙垛口,往外眺望,不由得脸色都有些煞白。
只见河岸上曹军如潮水般涌出,将一支骠骑军部队团团围住。
虽然隔得远,但仍能看清那支部队试图结阵突围,却被曹军死死缠住。
『某去接应老将军!』张烈转身欲走。
杜畿一把拉住他:『校尉且慢!曹军早有埋伏,此去凶多吉少!』
『可黄老将军还在下面!』张烈眼睛赤红,『还有我们三百精锐儿郎!岂有见死不救之理!老将军若殁于此,我张烈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!尔等守城,亲卫队随我救人!』
关外突然亮起一道炫目的刀光,即便隔这么远也能感受到那股凌厉气势。
只见一员老将在敌阵中左冲右突,所过之处曹军纷纷倒地。
『是黄老将军……』张烈声音发颤,『他还在战……』
张烈朝着杜畿一拱手,『关中暂交给杜参军了!某接应老将军回关!』
『等……』杜畿还没说完,张烈便是已经转身急行而去。
杜畿紧紧抓住冰冷的垛口,指甲掐进石缝。他看见那员老将试图冲向一艘高大的楼船,却被一个巨汉拦住,两人战作一团。
刀戟相交的火星即使在黑夜里也清晰可见。
这一刻,杜畿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……
这就是乱世的选择。
不是等你准备好了,想好了,才悠闲的选这个,或是选那个,而是像是当下一样,所有的情况扑面而来,所有的选择都在眼前跳动着,转眼之间可能就消失了这个选项,然后那个选项又是摇摇欲坠!
一边是楼船上那个挟天子令诸侯的曹操,一边是关下那个为斐潜浴血奋战的老将!
一边是四百年汉室正统,一边是能给百姓温饱的实际统治者!
杜畿想起离开长安时,荀攸最后说的话……
『伯侯此去,当知天下大势不在虚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