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跌坐成一团,他手环住她的腰,掌心隔着湿掉的裙摆,仍能感受到她腰间的温度。
“你的平衡感堪忧啊。”陈子瑜笑着捏他膝盖上的盐粒,却被他捏住手腕轻轻晃了晃。
卤水顺着指缝流回湖里,在水面画出一个同心圆。
“明明是某人总穿这种容易绊倒自己的裙子。”他低头看她裙摆上的盐渍,忽然伸手替她摘去发间的草屑,“起来,带你去拍‘天空之镜’的经典机位。”
通往湖心的栈道被游客挤得满满当当,陈子瑜正发愁怎么取景,谭越忽然指向远处:“看那边,盐雕群后面有片浅滩。”
绕过巨大的盐雕独角兽,果然有片相对空旷的水域。
陈子瑜踩进水里,清凉的卤水漫过脚踝,细盐粒摩挲着脚底,像被无数只小兽轻轻舔舐。
谭越站在五步外,举着相机倒退着找角度,忽然被木栈道的缝隙卡住了脚。
“小心!”陈子瑜笑出声,却见他趁机按下快门。
镜头里,她弯着腰笑出酒窝,裙摆被风吹成半透明的弧,阳光穿过她腕间的银镯子,在湖面投下个颤动的光斑。
“再抬头看天。”他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。
陈子瑜仰起脸,云层正从头顶缓缓流过,像谁在天空之镜上泼了勺牛奶。
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她唇上——是谭越不知何时凑近,指尖沾着颗晶亮的盐粒,正被她的体温慢慢融化。
“咸吗?”他的拇指摩挲过她下唇,眼里映着她微怔的模样。
她伸手拽住他的衣领,将他拉向自己:“尝过才知道。”
卤水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轻轻晃荡,远处的游客喧嚣渐成背景音。
陈子瑜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,混着他衬衫上的雪松香水味,在盐湖的风里酿成坛醉人的酒。
傍晚离开时,陈子瑜的帆布鞋里装满了盐粒。
谭越蹲在栈桥头替她倒鞋,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落在她脚边,像只温顺的大狗。
“明天去德令吧。”他抖掉鞋里的盐,抬头看她,睫毛上沾着粒晶亮的盐屑,“那里的水是蒂芙尼蓝,适合拍你新买的那条裙子。”
陈子瑜弯腰替他摘去睫毛上的盐粒,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眼皮:“行程表这么满,你会不会觉得累?”
他忽然握住她的手,放在唇边轻吻:“我还行,没觉得累,你如果感觉疲惫,我们随时改变行程。”
“不用,我觉得挺好的,这样的安排既不枯燥又能放松。”陈子瑜说道。
谭越站起身,从相机包里取出张照片——是今天在湖心拍的,陈子瑜站在盐晶堆成的小丘上,裙摆扬起的弧度里,能看见他半跪在镜头后的倒影。
他将照片塞进她掌心,指腹划过她无名指根部。
暮色漫过盐湖时,陈子瑜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星空,忽然想起白天在盐雕上看见的诗句:“每粒盐都是大海的遗孤,而你是我走失在镜中的星辰。”
谭越的手臂环过她的肩,相机带子蹭过她锁骨链的吊坠。
远处传来小火车的汽笛声,载着满车的欢声笑语驶向暮色深处。
她将头靠在他肩上,听他指着银河某处:“看,那是天鹅座,古希腊人说......”
风裹着最后一丝日光掠过,陈子瑜忽然转身吻住他。
盐湖的盐粒在他们脚下沙沙作响,像在为某个秘密的约定轻轻鼓掌。
而天空之镜里,两颗交叠的星子正在永恒的倒影中,慢慢生长出属于彼此的轨道。
离开盐湖时,车载电台正预报暴雨预警。
陈子瑜看着车窗外迅速堆积的乌云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。
“要不去西宁绕路吧?”她试探着开口,却见谭越已经转上了通往德令的国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