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龙猫在生活上唯一的姿态不同主要是在于,尽管对人世间的恶心都有了相当的认识,但是她不屑于也坚决反对并且抵抗那些龌龊的事,我则隔三差五总要去掺和,自己觉得压根不怕恶心,而且每次总是信心十足总觉得能克服这种恶心——这个姿态其实是从我们的家世、出生、性别这类非常硬的指标上就决定了的,注定了她可以不参与,但是我不行,她可以或者孤独但是清高的生活,我不行,她可以对人世间绝大部分的事嗤之以鼻,我不行——就像前面我说的那种非要去纹身的犟一样,她可以随便犟,我不行——当然,龙猫不会蠢到去纹身,但是理论上来讲她那种过生活的方式纹不纹的其实也影响不大,她只是自觉性得反对这种低级趣味、无知傲慢罢了——她想纹就纹,其实我就不行。以前我总是以自己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觉得自豪,其实我这个纯属于功利型的无视,一般人怎么看我我还真不在意,但是某些特定的人怎么看我其实我是极其在意的——比如龙猫怎么看我,老侯怎么看我,冀处长怎么看我,徐总康总他们怎么看我,甚至包括苗田怎么看我,你从我的表现来看,能说不在意吗?那是再在意一点就要爆炸了的在意,别人冲我翻白眼我就一定要过去拉着他问个明明白白的在意,那是哪怕他们已经远远地要走出我的生活我还是追在后面不停问他‘你还恨不恨我’的那种在意——说穿了,我不在意那些还不如我的人,但是很在意那些比我强的人——哪怕苗田,后面我和他最后见面聊起我们之间的事的时候,我也曾经和他这么说过:
"虽然活法各不相同,但是我不得不承认,你能搞到自己的老婆孩子,你就比我强——其他的,你对我来说都是大粪一堆,事业一戳就破,思想阴暗狡诈(注意,‘狡诈’和‘狡猾’性质完全不同),感情又卑鄙阴毒,所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——但是,哪怕就是这样,我劝你以后也还是多给你的老婆孩子造福,少跑出去在外面现眼,我都能收拾你的话,其他人只会更轻巧容易,别整得你唯一比我强的点都没有了——起码,你还有一个值得守护的东西,而且你在那个小世界里是占尽便宜的,能体验到做人的快乐——秦丽娜的话,她如果再折腾,我去处理就是了,走正路吧大哥,不然真会死无葬身之地的..."
"你准备怎么处理她?"我和苗田语重心长说了那么多,每一句都比秦丽娜要沉重一百倍,然后他最后问我的还是这个——所以我说人说话并没有任何用处,他们最终听到的还是自己想听的、愿意听的。
"你想知道?我会把她弄来北京,亲手吊死在你家楼门口。"
我这么说了,他也就不问了——后面秦丽娜一直在往他家里寄乱七八糟的东西,这是发生在苗田已经给了她应该可以让她满意的钱以后的事,也许她始终还是抱着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,或者就是单纯的恶意,不想看到苗田夫妇复婚,总之她这么折腾着苗田就始终没法和老婆和好——如果从我个人的价值观来看,我其实是支持她这么搞的,因为苗田难受终归是个好事,哪怕我看不到他难受这也是个好事,但是,从整个局势上来说这个事就没有意义,我们不能以个人的好恶决定局势的变化——苗田和他老婆复婚是这个事情最好的结局,我再讨厌苗田,也应该往这个方向使力,他是个烂人、贱人、我最讨厌的那种人,但是他的腐烂发臭也不应该跟我这么成熟优秀的人有什么关系。所以后面我给秦丽娜打电话让她不要折腾了,钱已经到手了还折腾什么,不够的话还可以商量,再折腾我就回去打断她的腿——何况你折腾有用吗?人家大天津妞家里趁几千万家产,而且俩个人有一个跑得比狗还快的岁数极大的姑娘,人家又有房子啊车子啊各种票据啊这类纠缠极深的利益链,跟你秦丽娜有什么?有感情呗?你少恶心我了,你我这样的人拿这玩意去要求别人其实是很无耻的,谈感情你得有钱,有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