账。
傍晚大家掌灯的时候,谢凌终于停歇下来,在桌案前枯坐了一会。
苍山正要去给他端碗燕窝粥来垫垫肚子,瞧这阵仗,公子是要忙到在官署里过夜了。
公子近来严厉苛刻到令手下的属官们都叫苦不迭,他们这才知,原来过去谢凌表面那层温润的表象全是假的。
谢凌却叫住了他。
苍山回头。
这才发现,自从庆义从京城捎回消息后,谢凌整个人就变得很憔悴,连带着往日挺括的肩背都似松垮了些许。
而今日出门,竟连脸上的青茬都没有来得及刮。
谢凌双眸如同两口深陷幽静的古井,又变成了过去情绪难揣的模样。
苍山最怵的就是这样的大公子。
没有三情六欲的人,最可怕。
谢凌:“我现在修封家书给表妹,你差人给寄去京城。”
苍山应下了。
……
话说京城这边终于有了动静,先前奉旨前往山东赈灾的安王与秦王,带着队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。
这日天刚亮透,两人便身着朝服,一前一后踏入了皇宫,预备领受圣上的封赏。
慕容晟仗着慕容深老实,性子醇厚,不善争抢,竟在面圣时抢先一步,将赈灾的功劳大包大揽地揽在了自己身上。
那些灾民的感激、地方官的呈报,全被他添油加醋地说成是自己一人的功绩,字里行间半点儿没提慕容深的辛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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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叫人不齿的是,连慕容深私下里倾尽不少积蓄、甚至变卖了不少珍藏才凑齐的赈灾物资,也被他轻飘飘地说成是“安王府统筹调度”,连物资都记在自己的名下,顺理成章地占为己有,成了他邀功的筹码。
慕容晟的人早已摸透了慕容深的脾性。
在山东的那些日子,他们瞧着慕容深日日扎在灾民堆里,扛粮、搭棚、甚至亲手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喂药,忙得灰头土脸,却半句怨言没有,活脱脱一副埋头苦干的实在模样。
他们料定了这人好拿捏,回府后便遣了心腹去敲打慕容深,言语间半是威胁半是炫耀:“秦王殿下还是安分些好,如今证据、人证都在咱们安王爷手里,您若想翻案,怕是只会自讨没趣。”
果然如他们所料,慕容深咽下了这口窝囊气。
今日一早面圣,慕容晟获得了无数赏赐,慕容深的心血彻底被踩在脚下。
慕容深的随从护送着他回到秦王府。
随从个个义愤填膺。
在山东的那些日子,他们殿下不辞劳苦在人群里安抚灾民,这才避免了聚众滋事,而慕容晟的人却在帐中饮酒作乐。
他们更不明白,殿下如此被慕容晟他们嚣张欺负,殿下为什么要忍!
可慕容深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回到了王府。
几个随从还在身后劝着他要反击。
这时慕容深转过了身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,“天色不早了,你们先回去吧。”
他们只能这样不服气地离开。
慕容深刚回王府换下今日面圣所着的蟒袍没多久,便见外面有人叫嚣着,接着不顾侍卫阻拦,突然闯进了他的房间。
慕容深佩戴玉带的动作就这么一顿。
他眸子变冷,余光扫了过去。
姜知鸢怎么也没想到,她过来的时候竟然会撞见慕容深在更衣。
慕容深全还是少年体型,可身上已经有男人那种伟岸危险的气息。
姜知鸢一下便红了脸,仿佛又再度见到了前世那个英明神武的帝王。
而她遇到了少年时期的帝王,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姜知鸢红了耳根,立马便背过了身,声音害羞又娇滴滴:“鸢儿不知殿下此时在更